在法國東部洛林地區比特克( Bitche )小村莊,距離巴黎往東北約驅車 4 個小時,這座小鎮以慢板的節奏過生活,帶著一股昏昏欲睡的慵懶,一顆燃燒四個世紀的心臟,以千度高溫熊熊火焰激盪出藝術傑作,製作水晶藝品的節奏是快板,與火搶快,要在滾燙的石英溶液冷卻前口吹出形狀,再切割,再打磨,法國佬認為,水晶不只是剔透晶瑩的奢侈品,還是門古老、無法用機器取代的工藝遺產,這樣深層的文化面,能讓一室散發與眾不同的品味。
法國高級水晶品牌聖路易( Saint Louis )在 1995 年被愛馬仕收歸旗下,行政總裁 Jérôme FOUGERAS de LAVRRGNOLLE (以下簡稱 Jérôme )繫著一條粉鶴色的領帶接受採訪,他迷戀色彩,好似聖路易水晶獨家的顏色,透明、藍色、墨綠、淺灰,像是凝固的霓虹,而粉紅是 Jérôme 認為最難表現的水晶色彩,她必須如櫻花汁液又帶點沉,高雅而不流於俗美。
從愛馬仕調任到聖路易已有 6 年之久, Jérôme 曾長久浸淫在時尚絲緞皮革的市場,轉換到奢華水晶名品後,他愛上被這些美麗光圈圍繞的日子,這些年受邀到訪過許多富豪的居所,為他們訂製最適合空間的水晶吊燈,如同 Hi-End 音響需要有極佳空間規劃才能發揮頂尖音場,一座吊燈是否完美,也必須回應空間,讓光線得以呼吸。
問及令他最難忘的時刻, Jérôme 拿起平板興奮找到一張巨大的水晶吊燈照片,說道:「有位客人希望我們為她的家訂製一盞大吊燈,她的家有 5,000 平方公尺、 50 公尺高。」設計人最怕就是面對「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卻知道自己不要什麼」的客戶, Jérôme 的團隊前前後後共手繪了 15 張圖稿,修改次數難以計算,耗時 18 個月才完成這座巨型水晶吊燈,有 40 名員工參與過程,當 212 顆燈泡同時亮起的瞬間,所有人宛如親臨歌劇魅影現場的震撼,如昨日一般歷歷在目。
一人一口,吹出斑斕的歷史
「至今,我還忘不了那爐火照在眼窩上、指間上的高溫,我快速轉動手上滾燙的溶液,記不清是因為熱還是緊張,我的額頭不斷滲出汗。」 Jérôme 相信人工吹易更是成為新興貴族推廣新餐桌文化的代表,當時研發的 Trianon 系列是歐洲最古老的玻璃製品,為不同酒搭配相對應的酒杯,至今仍是聖路易的旗艦產品。
酒杯的形狀與質地,可以提升一款酒的香氣和酒質,專注「切工」的聖路易水晶宛如杯具界的鑽石,數百年來不斷進化, 1928 年由 Joseph Bleichner 設計的 Tommy 系列,經過 80 多年,無論是圓潤的平底杯、伏特加烈酒杯、還是採用有完美折射的瓶塞,仍是非常時尚, 6 種不同的切割工藝源自奇思妙想的創意,包括鑽石切割、珠形切割、星形切割、帶狀切割、寬葉切割和窄葉切割,加上多種色澤,能因應各種風格的宴會。法國官方曾在凡爾賽宮宴請伊莉莎白女王,就指定聖路易 Tommy 系列水晶杯,創下一場宴會,平均一個人用掉 7 只水晶杯的紀錄,考究可見一斑。
前衛的入門單品
相較動輒耗資數十、上百萬的枝形水晶吊燈,聖路易製、手工切割的聖路易水晶,有著無可取代、不可被機器取代的文化價值,特別是在他親自到聖路易水晶工坊體驗後,更加深信不疑。
Jérôme 從親至比特克村莊體驗吹製玻璃,領會「熱加工」(讓水晶成型、定色)、「冷處理」(剪切、雕蝕、鍍金、拋光)的製作秘辛,需經過無數次的精煉和捶打,其中,在熱工坊內需將原料加熱至攝氏 1,350 度高溫後,再將原料稍微冷卻至 1,200 度開始塑型,期間必須不間斷的旋轉原料才不致墜地;而在冷工坊則將水晶蛻變成藝術品,以各種切割雕花技法讓水晶更具藝術欣賞價值。
幾世紀前,工坊生火倚靠樹木,被叢林圍繞的小鎮有源源不絕的火力,也磨練出村民一人一口的吹製玻璃技藝,即使歷經無數戰役,爐火也不曾被滅熄,持續供應上流社會的餐廳、宮殿、酒窖、國宴等場所最頂級的水晶,路易十五在 1767 年賜予「皇家 Saint- Louis 聖路易玻璃」之名,在 1830 年法國大革命之後,聖路水晶酒杯足以讓入門者甘心沉溺,延續酒杯系列演進,「 Twist 1586 」水晶酒杯系列能讓愛酒人一杯攻頂,展現葡萄酒的最完美姿態, Twist 每款酒杯都為不同用途專門設計,杯子表面帶狀花紋密度不同,呈現「扭轉」樣貌,扭轉形體也扭轉了固有思維,不以葡萄品種來分酒杯,而是以「酒齡」來挑杯子,例如年輕葡萄酒選擇尺寸大、開口較寬、杯身有寬紋的酒杯,增加酒液與氧氣接觸的空間,溫柔喚醒葡萄酒中的香氣;相對成熟的紅酒選擇細長杯,控制氧化作用並集中酒的芳香,而帶有旋轉條紋、頗具派對色彩的酒杯則適合香檳氣泡酒,能讓氣泡在杯中跳著迴旋舞,形成美麗且持久的渦旋。
在 2016 秋季巴黎傢飾展中,以 Saint-Louis 冷熱工坊聯手打造的「 Oxymore 」系列受人矚目,幾何元素與簡線條勾勒出其當代風格,適合秋天的Barware烈酒杯款特別添加迷人的法蘭絨灰、深寶藍及天空藍,像是海天相遇的美麗瞬間。
除了酒杯, Jérôme 也推薦聖路易招牌的水晶紙鎮。 1845 年,聖路易製造了第一款水晶紙鎮球並帶起風潮, 1925 年蘇富比拍賣舉辦第一次官方紙鎮銷售, 1979 年一枚雙套色的聖路易水晶 Gingham 以 4 萬 8 千英鎊高價售出,從 1970 年代以來,每款水晶紙鎮都限量 75∼125 枚左右並有編號及證書,成為收藏家追捧的單品。
「水晶球的弧面製造出視覺上的層次與幻覺,彷彿自成一個深遂的迷你世界,在情緒低落或身心疲乏之際成為絕佳的情緒出口,小小一顆的水晶紙鎮,創造了滿足腦海幻想的奇幻情境。」法國知名當代作家柯蕾特( Sidonie-Gabrielle Colette )是聖路易水晶紙鎮的收藏家,回應如詩般的評價, 2017 年的新款便以「自然力量」為主題創作,向工坊歷史悠久的洛林森林致意。包含運用千花技法、使用鑷子將數百千花排列成滿天星斗的「 NUIT ETOILEE 」、運用 8 種相異色彩的千花技法,勾勒法國文藝復興「狩獵獨角獸」傳說的「 CHASSE A LA LICORNE 」,還有歡慶雞年到來「 LE COQ 」(公雞啼晨)與「 LE COQ DORE 」(金雞破曉),在絢麗羽色中加入 24K 金箔擬態清晨破曉之際漫射的陽光。聖路易水晶像是節慶的集合名詞,不僅是居家生活一隅的點綴,更為品味靈性生活的媒介,點亮每一個悉心規劃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