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的風味要如刀切竹子,以「乾淨」為最高準則,像川端康成筆下描寫 冬季的新瀉「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了。夜空下,大地一片白茫茫⋯⋯」,從空氣飄散的溼度氣味到視覺色階,都不含一絲雜質,冬雪融化後,淨水滋養大地孕育出最好的米,讓新潟釀出淡爽微辛、富層次風味的頂尖清酒。 別過冬季,我們在夏間來到日本酒的聖地,新潟大地灑滿橄欖綠、蔥綠、淺豆綠各種鬱鬱蔥蔥的森林原色,山毛櫸與杉木崢嶸爬上鄉林的天際線, 低頭是剛插上秧苗的田野,過不了數月,又將生成一片茂然草綠,至秋收,到冬釀,純然的綠再化作雪樣的白,四季變化在新潟人的眼中就是成 篇的酒曆,用麴香酒色來浪漫紀事。
彌彥,諸神釀的酒
首站來到新瀉彌彥村,前可眺望日本海,後院則是與晴空塔同樣高度的彌彥山,據說,那是開拓越後區的彌彥大神登陸所在,最初的清酒便是由大神所釀。「彌彥酒造」深深信仰著古老神話,專注使用在地產的酒米搭配彌彥山之伏流水(硬度僅 0.8 的超軟泉水,一般海洋深層水的硬度為 28),手工釀出不浮誇、香氣淡雅的完美佐餐酒,從釀酒工序到裝瓶,都如祭神般富含謙卑隱義。彌彥酒造初代首創「泉流」釀造法,釀出色淡、爽口且耐久藏的清酒,今日的後代藏人皆持有「一級酒造技能士」資格,在酒造同行是非常難得的水準,甚至還研發出以減低農藥化肥的古代米「愛國米」、彌彥櫻樹的花瓣與樹皮研製的酵母,釀成深具愛國主義的新派清酒,更有用酒粕、毛豆、草莓、巨峰葡萄等當地作物製成的美味冰淇淋,所有入口的美味皆源自家鄉。 走訪酒造前的清晨 7 時,可至彌彥神社體驗「御日供祭」,觀禮神官以清酒、鹽、米等供品祀奉神明品嚐早餐,並祈求皇室與所有國民的平安;禮畢,由禮官盛酒給眾人品飲並贈與一包福米(献上米),回家將這一小包米摻入自家米一同炊煮食用,即可保佑家人身體安康。彌彥神社是新潟最知名的神社,杉木參天蓊鬱如林,營造神的居所之莊嚴寂靜,供奉主導降雨治病的天香山命(伊夜彥神)神祇,遊歷一周後可往神社後方的纜車,便能直上彌彥山的山頂公園,紫藤、紅葉、杉木等百種原生植物合成山麓夏景,天氣好時可以從山頂清楚看見日本海對面的佐渡島,此刻的海,將是濃稠的靛藍色。 受到諸神祝福的彌彥清酒也有出口台灣,其中「越乃白雪幸運特別純米酒」以 50%精米步合度(磨去糠殼後的米芯比例)帶出溫潤、順口、多香氣特色,除了冰鎮也適合溫熱到 60°C品飲,瓶身大大的「幸運」漢字識別度極高,而以當地梅子釀入清酒 1 年的「越乃白雪幸運梅酒」則是日本人宴會餐前相當熱門的乾杯酒,絕妙的酸度與清爽口感,還獲得 2015 全國梅酒品評會日本酒部門金賞。
麒麟山 vs.今代司,金賞常勝軍
與彌彥同樣具備對環境關懷決心的麒麟山酒造,初夏此刻正熱鬧展開「種稻體驗」活動,供社會大眾與孩子們一個親近土地的機會,由東蒲稻作協會作技術監督,一株株高嶺錦秧苗在融雪後的山岳下開始茁壯。除了擁有自家農田、種稻親力親為,對水質格外重視的麒麟山,也持續在水源地的御神樂岳進行植樹,以確保水質的乾淨及穩定。麒麟山也以手工釀酒來向 自然致敬,讓不同的酒款突顯米種自身的特色,使清澈純淨的清酒擁有極 富層次的口感,帶來白花、水果硬糖、生乳捲⋯⋯等醇厚風味。另一可對比古今工藝結合的今代司,是新潟最古老酒造之一,位居沼垂町創立於 1767 年,該町曾是知名的發酵大鎮,為清酒、納豆、醬油、味噌的生產中心,但如今只剩下兩家酒造,今代司與時俱進,將現代觀念融入傳統釀酒,堅持只用「菅名岳」天然水與新潟酒米進行低溫、長時間吟釀釀造,更開發新口味與包裝,例如以杉木桶釀酒、與音樂家和藝術家合作⋯⋯,以日本酒「錦鯉」獲得 2016 年日本優良設計大獎,包裝象徵逆流而上的鯉魚,帶有祝好運的含意,在送禮市場獲得亮眼成績。 今代司集傳統與當代思維,是新潟縣少數未使用任何釀造酒精、以全純米釀造的酒造,因而成為世界各地高級料亭的指定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