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正在形成
2008 年美國金融海嘯使全球陷入衰退,各國央行為了刺激經濟使利率處於歷史低檔,企業取得資金容易與投資人為了追逐額外收益率,高收益債在此背景下得以壯大,但泡沫也慢慢開始成型。首先,高收益債發行量頻創歷史新高。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IMF) 統計,自 2010 年至 2013 年,美國高收益債每年發行量已超過 2007 年發行量一倍以上,如此的發行量背後顯示全球資金寬鬆與企業取得融資容易,美國非金融業淨負債佔資產比重達 22%,高於 2007 年之 17%。第二,不僅發行量大幅增加,高收益債的質也快速下降。擔保率較低的債券,如低門檻融資
(Covenant-lite Loans) 與次級貸款 (Second-lien Loans) 所占發行量比率大幅提高,2013 年達 18%,其中次級貸款占約 14%,更達到金融海嘯前夕水準。第三,價格大幅上升。美國十年期高收益債與十年期國債收益率差異 (spread) 達 25 年新低,於 2014 年中一度達 2.2%;儘管近期 spread回升至 4.2%,仍處於歷史低檔。
流動性風險
2014 下半年油價大跌,布蘭特原油自每桶 110 美元下跌超過 5 成,油價重挫拖累高收益債表現;造成整體高收益債殖利率上升 2.6%。根據國際投資銀行估計,能源類高收益債佔發行總額 13%,如果未來 3 年油價持續低迷,整體高收益債違約率將拉高至3%;但市場利差卻拉大超過 2 個百分點,高收益債背後流動性問題也因此浮上檯面。
根據 IMF 統計,近年來高收益債的買家已轉向個人投資人所構成之共同基金或指數型基金,其持有已發行高收益債的份額自 2000 年之 23% 升高至2013 年之 36%;同時期機構法人如保險與退休基金,持有份額自 44% 下降至 25%。此外,英國金融時報 (Financial Times) 指出,在過去大型投資銀行因擁有龐大的有價證券部位、因此可以扮演造市者的角色;2008 年以來銀行業部位已減少 30-80%,進而使得市場成交量逐漸降低。根據IMF統計,2013年 美國高收益債基金要全面清算的時間達 45 天,遠高於 2007 年之 10 天以下。換言之,儘管高收益債的發行量持續增加,在缺少中間人的緩衝與大型機構法人的結果下,其流動性卻在下降,要大額成交的可能性降低;未來行情一旦發生反轉,很容易在高收益債市場造成情緒性賣超的結果。
本金的虧損可能超過配息
高收益債俗稱「垃圾債」,隱含債券本身的高風險。高收益債基金配息收益除了來自債券利息與資本利得,儘管高收益債每年配息,一旦公司發生違約,績效虧損甚至會超過配息收益。債券發行公司大致為兩類,分別是明日之星 (Rising Stars) 與折翼天使 (Fallen Angels);前者可能處於明星產業,但由於營運業務剛起步,財務尚乏穩定,例如美國特斯拉電動車 (Tesla Motors);後者以前可能屬於投資級債券,但因業務衰退被降級至垃圾級,如日本索尼 (Sony)。兩者財務狀況皆偏脆弱,前者可能需要大量資金參與高風險高報酬的投資,後者往往更陷入「以新債還舊債」的惡性循環。投資人在低利率環境下為了追逐 2%-3% 的額外報酬,反而承擔更大的投資風險。此外,根據經濟學人雜誌 (The Economists)報導,約 6 成至 7 成的高收益債附帶發行公司的買回選擇權 (Call Option)。買回的價格約略高於票面價,公司可以在財務允許下買回債券;但當公司發展不如預期,投資人卻必須承擔失敗的風險。此買回選擇權扭曲了投資人的風險報酬比。
自 1980 年以來,債券市場已走了 30 年多頭,2008 年金融海嘯又使全球利率處於低檔;投資人為了追逐收益率,高收益債得以滋養壯大。儘管根據過去經驗,高收益債殖利率在升息循環開始時能維持穩定;直到升息循環末期 (經濟準備衰退),殖利率才會大幅飆高。但是每一次的經濟衰退都涉及金融資產泡沫,2000 年是網路泡沫;2008年金融海嘯濫觴於美國次級房貸。觀察現在高收益債的熱絡景象,發行量大幅提升的同時,發行品質卻在下滑,過低的利差與流動性風險更加大投資人的風險;儘管高收益債的風險與報酬不成比例,但投資人依然趨之若鶩,讓人不禁懷疑高收益債是否可能是下一個金融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