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nda Benglis 是当代艺术界的活传奇,她出生在山水围绕的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查尔斯湖区,大自然风起云涌的变化景色,在她的艺术本质留下深刻影响;而源自家族的希腊裔认同支持她从小思索自己的存在意义,Lynda Benglis 记得童年时从祖母身上看见女性在文明发展的重要性,在 2015 年接受《 Ocula 》杂志访问时说道:「我是家里第一个女性孙儿,这在希腊非常重要,因为女性继承财产。祖母也是我的教母,她从 40 多岁开始旅行,这在当时并不常见,这些行为举止为我树立了榜样。」
女性自主的希腊式家庭教育
艺术家母亲也为年幼的 Lynda Benglis 提供了自由成长环境,但限于当时女性在社会家庭角色的约束, Lynda Benglis 看见母亲面临的压力与牺牲,让她兴起与好友戴上假胡须,偷偷开车到当地餐厅学男孩子点餐的调皮之举,课堂上做笔记随性使用各种墨水涂鸦,小小年纪展现无惧权威规范的精神,在毕业年鉴上,同学们称她为「第二个林布兰( Rembrandt )」(荷兰巴洛克绘画大师),Lynda Benglis 也顺随骨子里的艺术天性,1964 年在纽奥良的纽康学院获得美术学士学位,同年搬到各派艺术家集结的大本营—纽约,与Andy Warhol、 Donald Judd、Sol LeWitt、 Barnett Newman 等人为友,互相激荡出当时堪称惊世骇俗的女性本位创作。
探索多元媒材彰显女性力量
在 1960 至 1970 年代间, Lynda Benglis 以倒入蜜蜡、乳胶、聚氨酯的创作方式在纽约艺界闯出名声,她擅长创作型态仿若自然有机的「小型蜡画浮雕」,还原童年时期在湖畔以松针和黏土做成的泥饼,或搭船滑行时在船后方激起的蓝色波浪。其后 Lynda Benglis 深入探索女性艺术家在男性主导的极简主义风潮中能达到何种突破?一如同时期的 Jackson Pollock 以「滴画法」留名于世,Lynda Benglis 则以「倾倒」开创新艺术形式,《 Life 》杂志捕捉到 Lynda Benglis 创作时有向前俯冲的态势,将颜料从罐子直接倾倒出来,她将创作过程视为为肢体与颜料建立联系的「仪式」,使画作冲破二次元框架,进入三维立体空间的地面、墙面,或仅仅停留于当下时空。在《违禁品》( 1969 )中, 她运用色泽鲜艳的多种颜料直接在地板上作画,在照片中瞬间静止的颜料仿佛一席凝固的华美地毯,由于被倾倒颜料的作品无需画布与画笔即可完成,艺术界认为Lynda Benglis 要将传统绘画艺术推至瓦解边缘时,「我并不是要脱离绘画,而是重新定义它的意义。」她回应道,并在 1970 年代潇洒转向录像创作领域。
Lynda Benglis 对人体的兴趣也从过往的雕塑作品转移至影像中,她将自我形象和流行文化结合,并保留肢体与空间的互动轨迹,使录像作品成为向公众进行女权对话的有力工具。在《噪音》( 1972 )中,Lynda Benglis 运用机械复制技术及回放录像进行层层扭曲,产生声画解离效果,从而颠覆经典艺术的真实与重制自我的概念;在《现在》( 1973 )中,Lynda Benglis 以递归技术重复叠加画面搭配回放的命令声音,如「现在!」「开始录制!」,借此模糊观者对时空的感知,同时混淆录像具备的临场感与真实时间。在最为著名的《女性感性》( 1973 )录像中,她与艺术家 Marilyn Lenkowsky 亲吻与舔舐的场景,毫不犹豫地面对艺评界的男性凝视,以及随之而来的批判。而 Lynda Benglis 认为,她所处的时代正走到人人都能自由「发明」自我的阶段。她回忆起早期社会由家族和小型社群建立的紧密连结,那些关系产生的共振让人们得以熟悉彼此,但今日的个人可以自由决定想演出独角戏?还是群像剧?她不评断社会如此变迁的好或坏,不过是所谓「时代」的一部分而已。
近百年创作生涯学无止境
1980 年代起, Lynda Benglis 开始利用金属创作,完成在金属网架喷洒液态金属的知名《褶皱》系列,其后经历了一段潜伏期,直到 2009 年,爱尔兰现代艺术博物馆( Irish Museum of Modern Art )为她举办首次回顾展,重新唤起人们对这位当代艺术重要人物的关注。爱尔兰裔知名时尚设计师 Jonathan Anderson 在 2023 年尾声也以 Loewe 创意总监名义,邀请 Lynda Benglis 创作 2024 年春夏珠宝系列,使时尚爱好者也能戴上艺术雕塑品般自然有机型态的金工配饰,串连起 Lynda Benglis 一生兜兜转转的创作旅途,「我从未想过放弃,因为我总在寻找某些东西满足我的流浪心。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流浪者和逻辑学家,有封闭的思想系统,也有开放的系统,我两者都使用,而我一直喜爱艺术家,觉得他们与科学家在玩同一种游戏。两者都需要利用直觉思考,结合开放与封闭特质,并以这些基础构筑想法。 」
面临即将跨越的 90 岁门槛,她仍看待艺术创作应是充满激情与期待的过程,自己仍是那位住在湖边的小女孩,因为好奇心追着兔子闯入仙境,探索社会与文明的极限,享受迷失自我再重新建构的奇幻生命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