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 9 月初,台南市美術館經過針對七組投標團隊的嚴格篩選後,公佈由聯鋼營造工程股份有限公司奪標,而該團隊中即包含日本坂茂建築設計師事務所。此消息一出,立刻贏得各界關注,因為坂茂不但是日本知名建築師,亦於今年榮獲建築界最高榮譽普立茲克獎(The Pritzker Prize),成為繼丹下健三、楨文彥、安藤忠雄、妹島和世與西澤立衛、伊東豊雄之後,第七位榮獲此獎的日本建築師。台灣藉此又再添一件國際建築大師之作品,自然引起話題。在坂茂預想的新美術館設計圖中,將從台南市花「鳳凰花」作造型演變,以錯落的五型成就建物外觀,並大量設置遮蔭屋頂,一方面在視覺上為在地建立強烈的地標意象,另一方面則期盼美術館能真正適於台南炎熱的氣候條件,成為民眾日常休閒的場所。
其實坂茂設計美術館的經驗相當豐富,2014 年 8 月他於美國的首件博物館鉅作 — 阿斯蓬美術館(Aspen Museum)甫開幕,同樣成為廣大媒體追逐的焦點。這座博物館擁有鮮明輪廓,由木質網格(Woven Wood Screen)包覆面向主要街道兩側的外表,讓博物館在皚皚雪山的映襯下更顯活力。而四年前完工的龐畢度中心梅斯分館(Centre Pompidou-Metz)亦為備受讚譽的佳作,以層壓木板模仿中國傳統的竹編帽,讓六角造型的屋頂覆蓋展館本體,開幕後 7 個月就吸引超過 60 萬人前往參觀,一時蔚為話題。2016 年完工的台南市美術館,將為他的美術館作品再添記錄,也為他再增加一件台灣在地的建設。
聞名國際的紙造建築
不管是阿斯蓬美術館或龐畢度中心梅斯分館,坂茂在作品中總是大量運用自然質材,比起其他建築師,他更加嚴肅思考建築的問題 — 不僅在蘊含的概念上,更在於建築滿足人們需求的面向上。其於國際間最著名的特色便是紙造建築。這一切源自於 1994 年盧安達大屠殺的慘劇,引導他走向人道建築之路,他向聯合國難民事務專員提出用硬紙管搭建收容所的構想,因而受聘為顧問。1995 年日本阪神大地震時,許多人無家可歸,坂茂為了幫助受苦的災民,研發出紙木屋(Paper Log House),以沙包填入啤酒箱作房屋基底,牆壁為厚 4mm 的紙管並排,並且使用防水海綿填滿縫隙,屋頂則是棚布覆蓋,強調快速組裝、造價低廉,快速深入受災地區解決居住問題。他同樣以紙管打造鷹取紙教堂(Paper Church),參考巴洛克時期教堂外型,營造出充滿溫暖與韻律的空間氛圍,成為當地天主教徒的臨時集會所。這棟建物在 2005 年運至同樣飽受地震創傷的台灣南投,重建後即為著名的埔里桃米社區內的紙教堂,是很多人耳熟能詳的旅遊景點。
以紙質為材的建築此後成為坂茂最鮮明的個人標誌。他在不同的作品中都向世人展現紙的韌性,如 2000 年德國漢諾威國際博覽會日本館(Japan Pavilion,EXPO Hanover),他以紙管搭建會場,並開發出兼具防水與防火功效的包膜,再透過三個相連的波浪造型,避開屋頂橫向支撐度不夠的問題,成就其最大尺度、也是其首次驚豔歐洲的紙造作品。
回應傳統,永恆的質樸風格
普立茲克建築獎評委會主席 Lord Peter Palumbo 曾說「坂茂象徵大自然的力量」,不僅肯定他對於人道救助的投入,也讚揚他矢志利用可重複使用的建材,避免資源浪費。而他本人曾在接受作家羅蘭.哈根伯格(Roland Hagenberg)訪問時提到:「日本大部份的城市在戰時都受到了損毀,在重建城市時使用了現代建材,如鋼鐵和混凝土,但這些材料卻阻礙了日本原有建築風格歷史的延續。」他認為對日本而言,現代化即為歐化,順應時代前行的結果卻必須要犧牲原有的建築傳統,城市中的建築物因而變得自由而混亂。他於 2013 年設計的Tamedia 辦公大樓,便捨棄鋼筋混凝土,以木料為主要建材,且刻意使用日本傳統木楯工法,不用釘鉚便完成骨幹,讓大樓褪去厚重
的深灰,輕盈的色調映入眼簾。堅持使用自然的木、竹,或許也是他尊重材質原貌、注重環保的同時,企圖堅守傳統的另一種表現。長年的努力如今終獲國際建築界最高級肯定,他也表示,「欣喜之餘,也必須提醒自己更小心,更認真地聆聽客戶的需求,不管是私人住宅的委託案,或是深陷災區的難民們。」持續秉持這份充滿關懷的心胸,坂茂將繼續為世人帶來更多質樸卻細膩的自然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