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日清晨，試著翻閱腦中與嗅覺相關的記憶，微濕帶些蕈菇土壤氣味的空氣、被陽光曬出烤氧味道的棉被、烤得微焦的土司混著咖啡豆氣息……，一窺蘇格蘭首席傳奇調酒師理查‧派特森（Richard Paterson）的威士忌人生，長達五十多年來，他一直專注在威士忌酒廠工作，每日清晨在品酒室分析數十數百種原酒的成熟度，從太妃糖、橘子醬、油桃、鳳梨等氣味中「聽到」威士忌的語言，理查擁有「全世界最貴、投保 160 萬英鎊的鼻子」，他的鼻子被世人尊稱為「The Nose」，是近代鳳毛麟角的嗅覺天才。
不斷創新的信念
在派特森 8 歲的時候，他跟著父親與祖父的腳步，走進了蘇格蘭威士忌產業的世界，他還記得父親遞給他一支小樣品，要他試著說出裡頭威士忌的風味，派特森原本非常抗拒，但當他品嚐到人生第一口威士忌時，他沒有從父親灌輸的橡木、櫻桃等味覺筆記中翻想，而是直接與甜點糖果店進行聯想，他說：「它的酒體與祖父一樣沉重，氣味又與母親一樣輕盈，就像我的巧克力一樣甜美。」成年後，派特森從懷特馬凱（Whyte & Mackay）酒業的生產助理，學習蒸餾與調和的藝術，在 26 歲之前就成為史上最年輕的首席調酒師。如同在窖中長睡數十年、透過木桶毛孔隙縫緩慢呼吸的原酒，派特森的嗅覺也在這段超過半世紀的歲月中，不斷累積演化，至今，他仍是創造風格潮流的首席大師，從未被新起之秀所掩過，幾乎是神話的代名詞，那瓶大摩 62 年單一麥芽威士忌，成為威士忌界「最高單瓶售價紀錄保持者」，是 007 電影《金牌特務》中「一滴都不能浪費」的主角。
日前，派特森為紀念自己投身威士忌產業半世紀的里程碑，最新推出「大摩 50 年大師典藏」這款「首創」以香檳桶製酒的作品，在深沉老紅木色澤中，透出令人不可置信的身世，首先，它在美國波本桶成長，還有到超過 30 年的瑪度莎（Matusalem）雪莉老酒桶與波特桶浸入不同風味，最後在裝瓶前，特別在法國香檳區亨利‧吉羅（Henri Giraud）酒莊的木桶待了 50 天，阿爾貢（Argonne）森林的橡木芬芳圓潤，令香檳基因圓滑了烈酒輪廓，為這場半世紀熟成之旅劃下最完美句點。而另一款接近同期創作的「大摩 第五元素」則是史上唯一使用五種紅酒桶陳年的威士忌──剛蒸餾出的新酒先於二次波本桶中熟成，深化出大摩家族酒體特色，再透過帶有濃香果醬感的金粉黛（Zinfandel）、瘦骨高雅的黑皮諾（Pinot noir）、醋栗濃郁的卡本內（Cabernet Sauvignon）、巧克力胡椒感的希哈（Syrah）以及帶輕巧果香的梅洛（Merlot）……，5 種來自加州頂尖酒莊的木桶，勾兌出派特森超過 50 年釀酒人生的全新高度。
等待，是一種信仰
品酩一杯珍稀的威士忌，就如同其創作過程一樣，需要「時間」與「用心」。隨著 Copita 杯中的液體黃金滑入口中，時間與酒液的流轉分辨出華麗奧妙層次，靜思沉吟感受釀酒師的創作意念與無言的對白。對派特森來說，「教育」大眾品飲威士忌的正確態度，是他持續不斷的職志。
「曾經有一位南非的朋友，」派特森回想起一段往事，「我給他一杯22年單一麥芽威士忌，他遞還給我，我問他從這杯酒得到了什麼？他說沒有太多感覺。我告訴他，你必須把它『抱』在口中，而且要給它 22 秒的時間，1 年 1 秒。」聽完派特森的意見後，南非人根據他的指示用味覺探討這杯威士忌，後來竟泛紅了眼眶，他告訴派特森：「原來我多年來一直在濫用威士忌，從來沒有去深度探究它的風味，我應該像對待美食一樣享受它，慢慢咀嚼，而不是像匹餓狼。」派特森教導人用新的眼光來看待威士忌。
以「老酒銀行」著稱的大摩酒廠，因為有派特森的守護而經常誕生亮眼新作，他不時在酒窖檢視原酒，倒出一些染上歲月色彩的琥珀原酒，輕啜，讓酒液在舌間輕盪翻覆，反覆低聲沉吟，「愈高年份的威士忌，愈需要在口中花時間與之『對話』。」派特森如此說。適齡的老酒，會帶著劃出圓弧的美好曲線，那是酒精被時間催化後的溫和餘韻，接連著彷彿在血橙巧克力醬裡再帶出無花果、葡萄乾等乾熟水果，風味層層疊疊。
那麼，正確品飲威士忌的方式為何？一個無論入門或是進階品飲者都該知道的竅門。派特森拿起酒杯的底座，「你好嗎？」他曾對著成千上萬杯威士忌打招呼，如久未蒙面的摯友，接著用「一個鼻孔」嗅聞，聞完再換另一個鼻孔，藉此轉換嗅覺的靈敏度；再來，讓威士忌倒在舌頭中間，再流轉到舌下停留至少 10 秒鐘，如果太過強勁，可以加點水，如果品飲過程中你在眨眼，那就代表你正與威士忌展開最私人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