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4日英国脱欧公投结果出炉后,由于市场担心欧盟前景, MSCI欧洲银行业指数 3 天内下跌20% ; 7月29日欧洲央行与监理局公布银行业压力测试结果,全球最古老的银行、同时也是意大利第三大的西雅那银行(Banca Monte dei Paschi di Siena )表现最差; 德国德意志银行( Deutsche Bank )与德国商业银行( Commerzbank )也在表现最弱的 12 家银行之列。 欧洲银行业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坏账率高,未来一旦全球经济有个风吹草动,都可能引爆这颗不定时炸弹。
居高不下的坏账率
欧洲银行业当前面临的是居高不下的坏账率。 目前欧洲银行业坏账率达 7% ,高于 2008 年美国金融危机时 5%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IMF )曾警告,欧洲必须抑制银行业不断增加的不良贷款,才能刺激银行增加放款,并带动经济复苏; 若过去的坏帐不解决,欧洲银行业将无法发放新贷款,导致欧洲央行振兴经济的努力受挫。目前在欧洲各国中,以意大利情况最严重; 欧元区三分之一坏账金额来自意大利。意大利金融体系目前坏账率接近20%,坏账金额高达 3,600 亿欧元,相当于意大利 2015 年 GDP 的 20%。
过去 5 年意大利银行股东权益报酬率不到 2%,既不足以打消坏账,亦无法吸引新资本投入,目前的低利率更持续压抑银行业获利。市场人士估计,欧洲可能需要筹资 1,500 亿欧元纾困欧洲银行,尤其是意大利银行,才能符合其最低要求的自有资本与合格负债规定。 IMF 分析,意大利经济的风险来自银行资产质量、英国脱欧造成的金融市场不确定性、全球贸易出口下滑、难民涌入和安全威胁带来的决策复杂化。意大利为欧盟第四大经济体,全球第九大经济体; 鉴于意大利在全球与欧盟中的重要性,如果未来上述负面因素实现,对区域和全球经济将造成严重的溢出效果。
低利率的影响
除了坏帐率高居不下,低利率甚至负利率不仅影响银行业获利,未来如果利率弹升,将造成债券价值大幅波动,进而对金融业净值造成冲击。负利率实际上对银行存放在央行的资金收费,但这些费用很难全部转嫁给客户; 因为如果银行对客户收取费用,他们会将资金移出,导致银行资产负债表出现巨大缺口。 过低的利率压低银行的净利差与投资债券收益率,进而压抑银行业获利能力。 美国圣路易联邦准备银行统计,欧元区净利差已从2006年2.2%降至如今1.4%,银行股东权益报酬率也大幅下滑至3.5%,相较2006年之 15% 。
除了短期内获利能力被压缩,低利率也造成金融业净值的不确定性。根据惠誉( Fitch )指出,全球收益率为负值的主权债 5 月达到 10.4 万亿美元。 如果未来利率弹升 1 个百分点,将造成债券市值的大幅滑落。华尔街日报估计, 10 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提高 1%, 其债券价值下滑约 9%。近年来由于负利率受投资人吹捧之超长期债券,如日本 40 年期公债与法国 50 年期公债; 殖利率每提高 1%,此类债券市值将减少 25%。知名债券投资人格罗斯( Bill Gross )指出,全球债券收益率目前处于 500 年历史上最低水平,这 10 万亿美元负利率债券是总有一天会爆炸的超新星。持有此类债券的金融机构,未来一旦利率无预警弹升,其净值可能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庞大的衍生性金融商品部位
根据国际清算银行( 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 BIS 统计, 2015 年全球衍生性商品规模约550万亿美元,此数字的规模约略为全球资产规模两倍,或全球GDP规模之7倍。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帐上拥有约60万亿美元衍生品合约,占11%为全世界银行第一。目前德意志银行市值约200亿美元,净值约 740 亿美元,其衍生性商品合约60万亿美元是其市值3,000倍、德国 GDP 的 18 倍、整个欧盟 GDP 的 4-5 倍。尽管银行宣称多数衍生性商品部位都透过一买一卖冲销掉风险,此一买一卖之间的些微差距(Mismatch)即为银行的获利来源; 然而,真正的风险专家也算不清,尤其当极端事件发生时,再精密的计算都可能崩溃。
2116 年 6 月底, IMF 报告指出德意志银行对全球系统性风险的贡献位居第一,而汇丰银行( HSBC )、瑞士信贷( Credit Suisse )紧跟其后。 IMF 研究还显示,以德国金融业整体来看,德国银行体系冲击世界的外溢风险,很可能比对德国国内的风险更大。而从各国银行业承受的资本损失平均来估算,除了德国之外,法国、英国和美国对其他国家的外溢效应也相当高。
总结来看, 2008 年后各国为拯救经济积极实施量化宽松,但宽松货币政策犹如注射类固醇增长肌肉,而非靠改善经济本身结构。金融危机 7 年过去了,欧洲银行坏账率持续攀升,低利率或负利率又压抑银行业获利,使国债收益率达 500 年新低,逼使银行业通过其他方式追逐收益。 近一年欧洲金融业指数下滑约 20%, 多数欧洲大银行市值已低于净值; 未来如果又出现黑天鹅(极不可能发生,实际上却又发生的大事件),风雨飘摇的欧洲银行业将面临更大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