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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好酒 vs. 百年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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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族割據的全球烈酒市場裡,整合併購是唯一的路?

Text_陳柏愷/Kai Chen Photo_iStockphoto

2018 年 1 月,以蘭姆酒(Ram)和琴酒聞名全球的百加得(Bacardi)宣布以 51 億美金收購頂級龍舌蘭品牌培恩(Patrón),這筆烈酒業史上最昂貴的併購案使得百加得一舉從全美第五大的烈酒公司躍升成全美第二。雖然為了籌募併購案的所需資金,這個全球最大的家族私有烈酒公司必須借貸 35 億美金,但也證明了即便僅是私人家族企業,百加得也有能力透過鉅額併購在全球烈酒市場中快速擴張市佔率。如同公司獨特的蝙蝠商標,百加得家族的歷史也同樣的耐人尋味。19 世紀初,葡萄酒商人唐・法昆多・百加得・馬索(Don Facundo Bacardí Massó)從西班牙的加泰隆尼亞移民來到古巴。當時,蘭姆酒製造成本低廉,不屬精緻飲料之列,也很少在高檔酒館出售。唐・法昆多在嘗試若干方法後,發現了用木炭過濾蘭姆酒以去除雜質的方法。此外,法昆多使用橡木桶存放蘭姆酒,達到了為其添加「醇香」的效果。最終所得到的產品就是世界上最早的「白」蘭姆酒。之後法昆多和他的兄弟何賽在 1862 年 2 月 4 日設立了一個小釀酒廠,百加得這個品牌正式誕生,因為酒廠的樑上正好住著水果蝙蝠,蝙蝠因此成為了公司日後家喻戶曉的商標。

世代傳承的家族企業

之後的一百多年間,百加得幾乎與風風雨雨的古巴歷史劃上等號:創辦人法昆多的長子埃米里奧・百加得(Emilio Bacardí)由於參加反抗西班牙的古巴獨立戰爭而被放逐,法昆多和他的的姐夫亨利・舒格(Henri Schueg)則留在古巴維持公司的營運。日後聞名全球的「自由古巴」(Cuba Libre)和「德貴麗(Daiquiri) 雞尾酒都是古巴獨立後從百加得的蘭姆酒孕育而出的,後者更成為名作家海明威(Hemingway)最酷愛的調酒之一。
之後亨利・舒格的女婿何賽・波施(Jose Bosch)和百加得家族的第三代紛紛加入事業經營。60 年代在卡斯楚開始在古巴進行共產革命前,百加得家族已將所有重要的百加得國際商標都轉移出了古巴,但卡斯楚的共產政府仍將百加得的全部資產無償充歸國有。即便離開了土生土長的古巴,百加得透過一百多年來打下的事業基礎,從 90 年代開始透過一系列併購案在其著名的蘭姆酒品牌之外擴展市場:1998 年以 20 億美元收購帝王威士忌(Dewar's Scotch)和孟買藍寶石琴酒(Bombay Sapphire Gin)、2001 年收購卡薩多雷龍舌蘭(Cazadores tequila)、2004 年收購灰鵝伏特加(Grey Goose Vodka)……等。雖然現在的百加得已是年營收超過 40 億美金的跨國大型企業,但仍是個不折不扣的家族企業,目前依舊由公司創始人的玄孫法昆多 ·L· 百加得(Facundo L. Bacardi)所領導的 16 人董事會掌握公司的營運。

不可避免的整合之路

不僅是百加得,全球烈酒市場有一大半是由家族企業所掌控。就像越陳越香的威士忌和干邑白蘭地,與其他產業比起來,烈酒的產品特性需要耐心和精心的釀製過程,家族企業代代傳承的穩定性正與烈酒獨特的產品性質不謀而合。而這個產業提供的穩定現金流也讓創始人家族免於需要出售或重整的財務壓力。全球烈酒市場的規模預計會在 2017 至 2022 年間成長近 2 成至美金 8 千多億的規模,其中亞洲和中國是成長最快的地區。而且與其他食品飲料產業不同的是,烈酒市場集中度仍高度分散,前五大酒商只佔了全球烈酒市佔率的 29%,相對於前五大啤酒廠 55% 的高市佔率。全球最大的酒商帝亞吉歐集團(Diageo)也僅有 5.5% 的市佔率,產業未來仍有充分的整合併購機會。目前許多耳熟能詳的烈酒品牌仍是百年家族的天下,從法國保樂力加集團(Pernod Ricard)旗下的馬爹利(Martell)和皇家禮炮(Royal Salute)、美國布朗家族(Brown)的 Jack Daniel's 威士忌、義大利加拉沃利亞家族(Garavoglia)的金巴利酒(Campari)到日本三得利(Suntory)的佐治和鳥井家族。全球前 7 大最富有的烈酒家族在一百多年間累積的財富已超過 700 億美金。
但烈酒業強勁的成長前景和穩定的現金流近年來也開始吸引更多以介入公司經營,創造高投報率的主動投資(Active Investor)基金公司進場投資。
以全球第二大的法國保樂力加集團為例,2018 年 12 月份,美國對沖基金 Elliott Management 宣布以總價 10 億歐元收購保樂力加 2.5% 的股權,消息傳出後,保樂力加的股價應聲上漲 5.9%。Elliott 一向以對公司管理團隊採取強勢的干預手段以提升經營績效聞名,他們要求保樂力加必須大幅減少營運成本和改善公司治理。雖然保樂力加是僅次於帝亞吉歐,全球第二大的葡萄酒和烈酒集團,但保樂力加的營業獲利率多年來一直落後帝亞吉歐 5% 以上,與帝亞吉歐高達 3 成以上的營業獲利率相比,保樂力加遲遲無法突破 25%。
Elliott 也要保樂力加認真考慮以大型併購案或與其他如義大利加拉沃利亞家族或美國布朗家族的大型烈酒家族企業合作,以重啟公司成長動能。但 Elliott 的施壓卻讓業界開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聯想,認為全球第一大的帝亞吉歐可能與策略夥伴酩悅·軒尼詩-路易・威登集團(LVMH)趁機聯手買下保樂力加。帝亞吉歐目前已持有酩悅軒尼詩(Moët Hennessy,干邑白蘭地軒尼詩的製造商)34% 的股份,若將保樂力加併入旗下,帝亞吉歐的市場領導效益會更加明顯,除了旗下約翰走路(Johnnie Walker)這支明星經典威士忌,兩家公司合起來將控制蘇格蘭 50 多家威士忌酒廠,進一步稱霸威士忌市場。但基於對法國大型企業的保護,法國政府早已針對 Elliott 的施壓表達對保樂力加的支持。另一方面,行業壟斷的隱憂也讓這個會震撼業界的超級併購案可能性降低。儘管如此,保樂力加仍然會面臨著自行整合併購或被併購的壓力,即使是 100% 家族擁有的金巴利酒,在 2016 年以 4.9 億歐元併購 Grand Marnier 之後,每年仍持續以併購的方式成長。
CEO Bob Kunze-Concewitz 強調即便公司已經併購 28 家的小型同業,未來有一半的成長動能仍會來自於併購。儘管百年家族對陳年老酒的熱愛依舊,但在經濟規模的考量下,烈酒產業的大規模整合已是不可避免的趨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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